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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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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密

-Chapter 28-

“說來也是悲劇……”

走廊四下無人, 不時傳來清脆的鳥鳴聲間,只見向嵐嘆了口氣,“那還是我還沒懷上紹廷的時候的事情了。紹廷的父親, 我們老爺子只有一個同父同母的同胞弟弟司承皓, 那年承皓在國外的酒吧裏玩的時候, 遇上了程家的老三。倆人都喝得有點兒多,不知怎麽的起了爭執, 打了起來。”

“程家老三沒個輕重,打得火上了頭,抄起酒瓶,砸了承皓的腦袋。”

姬t桃倒吸一口涼氣, 有一種不詳的預感,就聽見向嵐又是一聲嘆息, “承皓當場就昏迷了, 送到醫院裏去,沒有搶救過來, 好好兒的一個人,就那麽沒了。”

向嵐接著道, “老爺子就這一個弟弟, 平日裏疼得不行,哪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。國外那邊的那個程序我也不太清楚,反正本來就沒有死刑,程家又請了金牌律師團隊辯護,最後判了個過失傷害, 六個月監禁。”

姬桃不禁驚訝出聲, “這麽輕?”

“是啊。”向嵐猶豫了一下,繼續道, “程家老三……也不是個好的,沒有一丁點兒的悔意。入了獄,到快要出來的前兩天,監獄裏突然發生暴動,暴動中很不幸,一個犯人把他捅死了。”

姬桃捂住了嘴巴,婆婆的語氣帶著點輕描淡寫,可是她卻忍不住想得更黑暗了一些。

雖然沒有見過面,但是從她聽過的些許傳聞,以及他掌握司氏那麽多年裏,司老爺子肯定不是什麽慈眉善目的軟柿子。

最疼愛的弟弟沒了,他可能善罷甘休嗎?

程家有錢請律師,難道司家請不起?居然坐視法庭只判了罪魁禍首六個月。

即便是意外,那是一條人命啊,六個月簡直是打臉,而司老爺子居然就那麽接受了。

往黑暗了想的話,會不會他從一開始,就沒打算放過那個程家老三呢……

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,還要等他坐完牢快要出獄,重獲自由的前夕……

一陣穿堂風吹過,姬桃的後背涼涼的,有些不寒而栗。

“承皓沒有子女,老爺子做主,把紹廷過繼給了他。”向嵐擡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,看著姬桃道,“所以紹廷是絕對不可能娶程筱寧的,明白了麽?”

姬桃明白了。

兩條人命呢,算得上是血海深仇了。而且那是司紹廷的嗣父,說起來是殺父之仇……

不說不共戴天那麽嚴重吧,起碼不好跟仇人家的女兒喜結連理吧。

“所以你不用擔心,程筱寧她威脅不到你。”向嵐親切地拍了拍姬桃的手,“只要你跟紹廷好好兒的,不要在意那些有的沒有的,”又慈愛的微笑著道,“我還想著明年能抱孫子呢!”

姬桃憋氣憋紅了臉,低下頭裝羞澀,“原來是這樣啊……”

什麽嘛,還以為是有情人終成兄妹呢,原來是羅密歐與朱麗葉啊……

說起來是父輩之間發生沖突導致結仇,跟他們這些當時還沒出生的晚輩有什麽關系呢?就因為這個導致不能在一起,真是悲劇啊,悲劇。

不對,等一下——

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結局是什麽來著?

她記得那倆人好像是殉情了,都掛了?!

姬桃悚然一驚,那可萬萬不行!

……

空門寺的餐廳叫“滴水閣”,環境古樸而素雅,窗前正對著一片茂密的竹林,風吹翠竹發出沙沙的摩擦聲,夾雜著流水聲,透著一股清雅的禪意。

貝爾納德滿世界游歷過,對這番美景也是讚不絕口。

目光落到在司紹廷身邊落座的年輕女人身上,東方美人身姿纖細如柳,體態輕盈,背脊自然而然的挺直,修長的肩頸拉出一條優雅的線條,舉手投足間有一股獨特的風韻。

“司的太太,是舞蹈家嗎?”他一雙含笑的碧藍眼眸相當大方的看著姬桃,帶著好奇猜測。

姬桃才剛落座,搭在桌沿上的手被身邊的男人自然而然的握住,她張大了眼睛,看著對面的法國男人,“你可以再說一遍嗎?”

貝爾納德:“……司的太太,是舞蹈家嗎?”

聽聽,他說舞蹈家,“家”誒!

姬桃可太喜歡這個職業頭銜了,不過還是擺了擺手謙虛道,“不敢稱舞蹈家,我是跳中國古典舞的舞蹈演員。”

“噢!”沒想到貝爾納德知道這個舞種,面露恍悟,“上個月我在新加坡看過一場舞劇《詠春》,太美了,令人過目難忘!”

“那是川城歌劇舞劇團的作品,非常出色!來沐城演出的時候我去看過,票可難搶了。”姬桃看這個長得挺帥還會說中文的法國佬更順眼了,態度也熱絡起來,“還有很多很棒的古典舞舞劇和演出,有空的話推薦你多去看幾場!”

貝爾納德笑著點頭,說道,“如果有機會的話,更希望能看到司太太的演出。”

本來是有機會的,春茂舞劇團的那部《愛蓮》就快要上了,只不過……

姬桃的眼底閃過一抹黯然,雖然很不明顯而且轉瞬就過去了,但是司紹廷毫無壓力的捕捉到了。

他掀起唇角,捏了捏她柔軟的指腹,淡淡的笑,“會有機會的。”

餐桌上陸陸續續開始上菜,向嵐也從洗手間回轉,淡淡的招呼大家開動。

空門寺的素齋遠近聞名,食材大都來自後山農場裏新鮮采摘的時令蔬菜,經過精心調制烹飪,鮮香美味。

程筱寧看著對面英俊的男人優雅的拿起筷子,夾了幾個菜,放到姬桃面前的碗裏,另一只手無比自然的落在她的腿上,姿態慵懶閑適,又透著一股無言的親密。

忽然想起之前看過的一個說法,一對男女之間有沒有過最親密的關系,是能從肢體語言中看出來的。

程筱寧面上帶著完美的微笑,不經意般的開口,“說起來,上一回我們三個這樣同桌吃飯,是不是還是大二的時候,在瑞士滑雪?”

貝爾納德偏頭回憶了一下,“是的,天啊,不知不覺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!”他摸了摸自己刮得幹凈的下巴,“突然感覺老了。”

在婆婆的眼皮子底下,姬桃可不敢光坐著被伺候,趕緊投桃報李的給司紹廷也夾了幾筷子菜。

目光落到自己的碗裏,卻是楞了一下。

不知道是不是巧合,他夾的這幾樣菜都是她愛吃的。她不喜歡吃的,像是胡蘿蔔和木耳,都沒有。

程筱寧朗聲輕笑著回憶起那趟瑞士滑雪之旅的趣事,她記得那個雪場向嵐也去過,言語間十分自然地將向嵐也帶入了對話中。

貝爾納德不時的想起某些細節,插話補充,講到樂時,或者記憶不確切的,自然的轉向司紹廷求證。

姬桃從來沒有去過瑞士,更聽不懂對話間偶爾冒出的法語詞句——她此生到過最遠的地方,就是從蘇省到沐城,更遑論踏出國門。

旁聽這樣的對話,無疑是一種赤.裸裸的提醒,提醒她和他們的出身背景之間巨大的鴻溝。

“記不清了。”司紹廷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程筱寧拋來的求證,眸光鎖著姬桃被食物塞得鼓鼓的臉頰,忽然低頭湊過去,旁若無人的在她的腮邊親了一口。

低低的嗓音帶著笑意,“小桃子認真吃飯的樣子,真可愛。”

“……”

程筱寧一時忘了話茬,貝爾納德身為法國人,對這樣的情感表達習以為常,不過還是調侃的吹了聲口哨。

姬桃原本在安安靜靜的認真吃飯,沒想到他會突然當著別人的面直接親她,感覺到對面的目光,有一丟丟的臉紅。

“想去滑雪嗎?我晚點帶你去。”司紹廷捏了捏她緋紅的臉頰,“或者你可以先想想,想去哪裏度蜜月?”

“度蜜月?”向嵐的註意力一下子從瑞士被拉了回來。

司紹廷淡淡的嗯了一聲,語氣溫淡道,“還要勞煩大伯母讓大師算一算,近期有什麽適合辦婚禮的好日子。”

向嵐楞了一下,旋即喜上眉梢,連連點頭,“那沒問題,我待會兒就去跟慧凈大師說。”

她之前就想著籌劃婚禮的事情,可是兒子迅速的走完了結婚手續,沒有要辦婚禮的意思,她也沒法強迫——她當然可以自顧自的籌備,可到時候他要是不露面,那豈不是丟臉丟大了?

姬桃還以為剛才他只是隨便說說,敷衍貝爾納德的,可是沒想到,他居然是認真的?

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……

眼梢的餘光悄悄地瞟向對面,一瞧之下,不禁佩服程女神的情緒管理能力。

這樣的狀況都沒有失態,臉上還掛著無可挑剔的微笑。

那完美的微笑就像是一張面具,牢牢的焊在臉上,多瞧上一會兒,讓人的心裏有點毛毛的。

婚都結了,辦個婚禮而已,姬桃挖空了腦子,也想不到一個反對的理由。

向嵐則是興奮不已,想想又有點小埋怨,“要按我的想法,早點兒辦多好,這下讓景齊這個當侄兒的趕到前面去了。”

很快又高興起來,“儀式得弄得盛大一點,場地要好好兒的挑一挑…t…”

一頓素齋在向嵐興致勃勃的婚禮暢想中結束了。

飯後,司紹廷借口有事,帶著姬桃先行離開。

車駛出寺院的大門,後座的隔板緩緩的升起。姬桃的腦海裏不可抑制的浮現出某些不可描述的畫面,下意識的朝旁邊躲。

卻被男人長臂一伸撈住腰肢,抱到了腿上。

“往哪兒跑?”溫熱的呼吸落在她的頸間,低沈的嗓音染著笑,“我就抱抱你,你以為我要做什麽?大白天的。”

姬桃:“……”

司紹廷低低的笑,“那晚可不是這樣的,小桃子生猛得很,一直嚷嚷著要在上面。”

“……”

白皙的臉頰染上一層桃花般的淺緋,方才在席間親她一下,看她臉紅紅的小模樣,他就想把她抱在腿上肆意親吻了。

司紹廷低眸看著她,“你對貝爾納德倒是挺熱情的,走的時候告個別還依依不舍,喜歡他?”

“……哪有依依不舍了,我不就是給他推薦了幾個舞劇嗎。”姬桃莫名其妙,“他喜歡古典舞啊,不管是誰,只要喜歡古典舞,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姐妹了。”

“他可不是喜歡古典舞,他跟所有的漂亮女人都能找到共同的話題。”司紹廷淡淡的睨她,“小心這種情聖。”

……司先生你在背後說人壞話,不太好吧。

姬桃撇撇嘴,“情聖總比禽獸好。”

男人低低的笑聲從喉間溢出,“內涵我?”薄唇輕蹭著她的耳朵,聲線低啞,“我只對你禽獸。”

仿佛有電流竄過,姬桃整個人都顫了下,敏感得恨不得能蜷縮起來。

察覺到她的反應,貼在她耳邊的笑聲更沈,粗啞又性感得蠱惑。

姬桃受不了,趕緊找了個話題,轉移註意,“怎麽突然想到,要辦婚禮?”

還是當著程小姐的面突然提出來……想到他對程小姐的冷淡態度,姬桃是真的摸不清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麽。

難道是愛而不能在一起太痛苦,決定斬斷情絲,所以要轉移註意力?

嗯,不無可能。總比想不通絕望了殉情強……吧。

“結婚辦婚禮,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麽?”司紹廷看著她,目光帶著點審視,“難道你不想辦婚禮?”

姬桃支吾了下,“就是……不是挺麻煩的嘛。”

哪個少女沒有憧憬過自己未來的婚禮呢。她理想中的婚禮,應該是兩個相愛的人攜手昭告天下。

而不是他們這種……畸形的婚姻關系。

嗯,就是挺畸形的。她是他花錢養著的小花瓶,喜歡了就擺弄一下,主導權在他手裏;她認清自己的定位,人生哪能多如意,萬事只求半稱心。

這樣的關系舉行婚禮,不是玷汙了那段神聖的誓詞嗎?

先前他從來沒有提過婚禮的事情,她還以為,他也是這樣想的。

“姬桃。”司紹廷盯著她,忽然喚了她的名字。

男人的聲線幹凈而清淡,“我對婚姻沒有興趣,一紙婚書在我眼裏,一文不值。”

盡管早就清楚這是事實,當初給她發包養offer的時候,這個屑男人提起自己要結婚,就是毫不在意的態度。

可是姬桃的心還是一擰,一股沁涼的感覺湧上來,仿佛把五臟六腑都凍住了。

“那是從前。”司紹廷擡手,用手背輕輕的摩挲著她柔滑的臉蛋,嗓音低沈,“我喜歡你在我身邊,我想要你陪伴我。”

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望進她的眼中,“我想要你,只屬於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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